本帖最后由 菠萝兔 于 2020-3-16 22:38 编辑
于是我就问 Fred 种植水草是否一定要打二氧化碳。他说并不一定,又说有些水草必须打二氧化碳才种得起来,但有些水草在不打二氧化碳的环境下反而漂亮。Fred 和 Willem 共同指出,大宝塔(Limnophila aquatica)就是个明显的例子,Fred 的水草缸内有打二氧化碳,大宝塔的茎节就抽长没那么漂亮;Willem 的水草缸由于目前没有二氧化碳,大宝塔的茎节就缩短变漂亮了。有关大宝塔在无二氧化碳环境下比较漂亮这一点,与我个人的经验以及美国 Tom Barr 的看法是完全一至的。此外 Fred 还说他缸子里日本箦藻(Blyxa japonica)和中柳(Hygrophila corymbosa "Stricta"),也都是在没二氧化碳的环境中比较漂亮的品种。如果遇到有些水草的状况不佳需要加强二氧化碳,还可以移往二楼楼梯口小房间的水草暂存和调理缸,等状况改善了再移回原来的水族缸内种植欣赏。Fred 引领我进到楼梯口的小房间内,并指着缸内的大宝塔说,这个缸子有打二氧化碳,所以大宝塔就没那么漂亮。我们在这么绕过一圈后回到了一楼。内人看见我下来便对我说,我们还有其他的行程要走,真的该告别了,两个小朋友也待得不耐烦了。我看了一下时间,没想到过得那么快,竟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!
Willem 水族缸中央种植的是大鹿角苔(Monosolenium tenerum),右前方则是木耳苔(Lomariopsis lineata)。
我委请 Fred 帮我们连络出租车,也向 van Wezel 家人表达道谢,并表示日后对于荷兰式水草造景若有不懂之处,还会多多向他们请益。Willem 说他有自己的脸书(Facebook),曾有两位台湾人想加入粉丝团。我耸耸肩膀说我不在其中,因为我并不玩脸书或实时通讯软件。我藉此也要向许多曾向我热情邀约的所有网友和朋友说声抱歉,从以前的 MSN 和 Yahoo messenger 到现在的 twitter、Facebook 和 Google+,我至今依旧维持着一律拒用的基本原则,而我的手机里也没安装目前在台湾非常受欢迎的 Line。倒不是我这个人很**难搞,其实身旁的好几位医师同事也都有类似的观点,他们甚至到现在只愿拿传统手机讲电话。我们有个共同的感觉:这些各式各样的实时通讯软件,对于促进人际沟通的真正效果其实有限,但浪费掉更多的是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,最严重的是,还会降低在工作上的专注力和效率。如果一个医师没法专心于救治病人的话...
利用渔网将木耳苔捆住的方式,形成一个球体当作造景。台湾的水族造景太过偏重天野风格,许多美丽的水草也跟着不见了。
由于出租车要等 15 分钟后才会来到,Willem 显然想把握剩余的时间继续倾囊相授,他指着自己水族缸内的两丛苔藓说,这两种苔藓是不一样的。我仔细的看了一下,他指的是中央的大鹿角苔(Monosolenium tenerum)和右前方的木耳苔(Lomariopsis lineata)。他问我知不知道如何让木耳苔长成一团球型,我表示不清楚。于是 Willem 掀开了灯罩,把手直接伸进水族缸内稍稍的拨弄一下,很轻易的就拿起那一整球木耳苔,并翻转了过来给我瞧瞧。原来,Willem 利用渔网将木耳苔捆住的方式,形成一个球体当作造景。他如果不把那一球木耳苔掀起来,我原本还以为是绑在一块鹅卵石或木头上。Willem 捆住木耳苔的方法的确很值得参考借镜,只可惜木耳苔在台湾的水草造景中,能见度并不是很高,或许是因为目前台湾的水草造景,过度于偏向天野风格(Amano Style)吧。我把握最后的机会,针对 Willem 和 Fred 的水草缸拼命的拍摄照片。Willem 见状对我说,德国 Christel Kasselmann 女士的水草新书,也用了很多在他和 Fred 水族缸拍摄的水草照片。
德国 Christel Kasselmann 女士所著述的「水草 450 种图鉴」一书中,有很多水草照片都是来自 van Wezel 父子的水族缸。
谈到了 Christel Kasselmann 女士,在此要顺带一提的是,大鹿角苔的学名在台湾和香港的水族界,长期以来被写成了 Pillia endiviaefolia,然而这个学名却没有其他的国家或地区跟着使用。根据德国水草协会现任会长 Christel Kasselmann 女士所著述的「水草 450 种图鉴」指出:大鹿角苔在 2001 年时从台湾出口至德国的,当时台湾所提供的学名是 Pillia endiviaefolia,但经过她查证以后,大鹿角苔的正确学名应是单月藓(Monosolenium tenerum)。搞了老半天,大鹿角苔这种在野外稀有的苔藓,如今能在世界水族造景中广受欢迎,原来是从台湾水族界发迹的,能让一种台湾原生的野生稀有植物流传至全世界,这也是台湾水族界的小小光荣吧。不过令人遗憾的是,台湾水族界对于水草品种的鉴定不够仔细,所以使用了错误的学名并传至国外。但令我感到好奇的是,为何香港的水族界的许多人士为何被台湾误导至今也还未更正。其实我个人非常佩服 Christel Kasselmann 女士的追根究底精神,德国丹尼尔(Dennerle)公司的已故老板当年从台湾带了一些台湾的原生种水草回德国,虽然我和一些玩家在当时就告诉他这些台湾水草的正确学名了,Christel Kasselmann 女士还是写信到台湾的中央研究院来求证学名,她甚至在 2010 年的时候,为了台湾的水草还亲自来访,虽然并没有找到正确的地点......
爸爸 Willem 的水草缸短缺二氧化碳,因此大宝塔茎节比较短,反而是比较受欢迎的型态。
我们即将道别出门时,我向 Wezel 和 Fred 表达了如果他们有机会来到台湾,我也将尽地主之谊。Fred 表示她的女朋友目前在香港工作,他打算半年后到香港找女友。我告诉 Fred 香港的水草造景也非常漂亮,很值得好好的参观欣赏。内人要我向 van Wezel 家人表示,回到了台湾也会设置一个荷兰式水草缸,不过我并未说出口,怕他们会信以为真。因为如果到要设一个荷兰式水草缸,我想得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扩缸。我们家光是能否扩缸,意见就可能搞不定了......。两家人在相互握手道别后,我们随着 Fred 出们前往搭车的地点,结束了这一次的奇妙旅程。在离开后搭火车的途中,我很想了解家人对这次拜访行程的感想。家人对于水族并没有特别的兴趣,虽然在台湾时也跟着我去看过一些展览会场上的水草造景比赛作品,只毕竟都是以一般大众的眼光在看水草造景,他们的观点会比我更接近世俗的观点。我先问小儿对于 van Wezel 家里水族缸的看法,以及造景上和台湾的感觉有何不同。
被女儿嫌太重的十九岁老猫。Willem 说当牠跑到你身上望着你看时,就是要你喂牠吃东西啦。
小儿表示:van Wezel 家里的水族缸很多也很大,水族缸的柜子很漂亮,有五颜六色的灯,电线藏起来看不见。我问缸子里的景色如何?小儿回答道:和台湾的造景比起来,这里的水草种类很多也很茂密,每一种水草都能看得很清楚而且不会乱七八糟的,鱼缸里的鱼不多而且都是一整群的。我问小儿比较喜欢哪一种景观?他说荷兰造景的比较自然,因为都是水草才是真正的水底下感觉。我接着请小女发表这次拜访 van Wezel 家的感觉。她表示那只公猫好重,抱得她的手好痠。我请她把重点放在水族缸上,尤其是和台湾造景的比较,感觉有哪些差别。她很认真的表示:台湾的造景比较假。我很疑惑地反问为何会这么说?小女继续说道:台湾的水草造景有很多人工化的东西,像瀑布、木头和石头都不是水里的感觉,不像荷兰这里都是水草,是真正水中森林的感觉。而且水草的形状和颜色都很突出,水族缸内的水草种类比台湾多而且都能看得很清楚。台湾的水族缸内养的鱼也比较多很拥挤,不像这里的鱼很自在很漂亮。我问小女比较喜欢哪一种感觉,她说当然是荷兰的这种感觉。
楼梯下方的老旧小洗手间,但 van Wezel 家人也加以精心布置。而洗手间的整洁程度,反映出一个家庭长期的生活习惯和态度。
至于内人的看法呢?她觉得 van Wezel 的家虽然不是很大,但整体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,自己做的水族缸柜子和客厅的色系搭配得很恰当。她特别留意 van Wezel 家的厨房和洗手间,虽然这两处的面积和空间都不大,但都干干净净且整整齐齐的,尤其是洗手间还花了巧思加以装饰。也不是内人特别爱看厨房和洗手间,主要是若想观察一个家庭的生活水平,厨房和洗手间的整洁卫生与否是最骗不了人的。因为只要花一些金钱,就能让一个人的外表变得光鲜亮丽;因为只要花一些金钱,就能让一个家的装潢变得富丽堂皇;但厨房和洗手间的整洁卫生与否,却是长期生活习惯和态度的累积,这也是常被人忽视的重要细节。或许是内人留学日本多年受到了影响,而日本人自诩是对于整洁卫生标准要求最高的民族,她在日本耳濡目染学到了从厨房和洗手间来评估。其实到餐厅吃饭时也可以留意其洗手间和厨房,同样的细节也可以用来评估这家餐馆对于整洁的要求程度。内人对于 van Wezel 家的水族缸看法,则和两位小朋友很类似,认为荷兰人的多种水草相互搭配比较漂亮,台湾的水草造景用了很多木头和石头,但是水草的种类变化和色彩没那么丰富。
儿子 Fred 的水草缸有打二氧化碳,因此大宝塔的茎节抽长,反而没那么漂亮。
不过也可能他们三人是初次见到荷兰式水草造景,一切都觉得很新鲜且印象深刻,对于台湾目前的水草造景手法,才会有贬多于褒的观感。至于我的看法呢?由于我长久以来太过注重技术细节和数字表现,可说是完全没甚么艺术的慧根,不太懂得以感性的角度来欣赏一件作品,这也是我从来不玩水草造景的原因。这次亲眼看见 van Wezel 家里的两个顶尖荷兰式水草造景缸,我的脑海里最先浮现的,是回忆德国水族文献所记载的荷兰式水草缸技术层面,来比较 van Wezel 现在的做法有哪些差异。有别于从前的荷兰式水草缸几乎都用泥土且不打二氧化碳,van Wezel 家里的两个水草缸却是使用 pH 自动控制器来打二氧化碳,并且只使用单纯的硅砂而完全不用泥土(或基肥),这就象是从低科技的水草缸,转变成了高科技的二氧化碳和化肥缸。此外我的眼睛最先进行评估的,是这两个缸子可能会在哪些评分项目有所得失,才会有儿子打败老爸的成绩。对我来说,Willem 拿给我看的 Fred 第一名分数表,可说是如获至宝,这才是荷兰式水草造景比赛的评审观点。但是这张评分表是评审看到当时的状况所给的分数,不等同于我们这次所看到的水草和造景现况。
道别前和 van Wezel 全家人合影留念。左起:Fred、van Wezel 妈妈、Willem 和来自台湾的两个小朋友。
那么实际走访一趟荷兰式水草造景比赛冠军得主的家,是否就真的已经学到了荷兰式水草造景的诀窍呢?
全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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