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beethovenzhang 于 2013-8-7 14:07 编辑
汽车缓缓驶离这座城市,从车窗向外看,仿佛一切都没有移动,只是那些曾经熟悉的景物离我而去。时间把过去和未来一分为二交给现在的我,而我却始终无法决定哪边该展开,哪边该折叠。思绪像被重新接上的断线风筝,想起那条长长的,寂寞的河,弯弯曲曲延伸向远方,宽阔处一轮水车咯吱运转。 白色的裙脚在河边摇摆,躺在草地上,一朵白色的蘑菇云飘过天空,阳光下有些炫目。那一年,每天面对着桌子上的人偶,独自对白,演绎一个人的剧本。走在失意的城市里,心里像是插有一根麦秆的干涸开裂的麦田,童年单薄得贫瘠无余。放肆的在街上游荡,半骑自行车,瘦弱的身躯在风中摇晃,似要坠落的塔尖。 秋风总是吹得人心里发凉,一次次从楼道转弯处的花窗将自制的风筝抛出,总也没能飞起来,碰在屋檐,破碎在窗边。终于再也没有耐性,像是要爆发的火山,抓起一把沙子抛向厨房,搅了那谁的午餐,破灭了自己的梦想。从此被父亲拽在身边,上与她一起上班,一起下班,工地成了唯一的游乐场,妖孽的时节只剩忧伤。 午后时分,阳光灿烂,迷离的双眼有些朦胧,河的对岸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飘舞。你那如白纸一样的眼神与我交织,你对我打招呼,我却视若无睹的与你擦肩而过。你在背后留了一句“讨厌你”,我也只是想着我自己。风总是不停歇的吹,而我们在慢慢磨合,当一起站在河边细数天边的蘑菇云,我知道你给我失色的童年画了一个多彩的音符。 仲秋的天空下,阳光依旧灼人,你用狗尾巴草编成一朵帽子,隔去酷日的亲吻。你拾起一块石头抛在河中,指着水里的波纹,淡淡道一句“水车的声音与水中的波纹就像世界与我”。我似懂非懂听着这句由大我四岁的你讲出的深奥的话语,却只能傻傻的看着你,那依旧宛若白纸般的眼神。你总是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,望着深邃的天空,那里不知道藏有多少你想要探寻的东西。 你一直对我微笑,将我带在身边,与你的同伴一起玩耍。我贪恋着这些无忧的日子,开始习惯有你在旁边,依着你的好,你就像是春天,滋润那块麦田。时间从指缝间流淌,你倔强的跑到楼顶要与我洗澡,我在慌乱中穿上衣服,你却道一句“你个小孩怕什么呢”,然后自己洗上冷水。 我背对着你走向楼梯口,你止住我说你怕黑,我停下脚步,却从你的抖擞声中明白你洗不惯冷水,我拿着桶提来热水,你却已经穿好衣服,而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如此。离别的时刻慢慢临近,你让我扮起你的新郎,你夺走我的初吻,我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,逃离“案发现场”。 锁上门,直到分开都不再见你。离别的太阳渐渐升起,你大声地问我会不会回来,船桨像是剪刀将我们分开,连着一份完整的记忆裁成两半,面对面的我们各自将其保管起来。你连同你的声音像一阵风吹进我的生命里,没来得及回答,再回望时,已经风平浪静。我拖着行李箱走过记忆的河畔,河边的杂草依然繁芜,那个如白纸的眼神,却始终在我的眼前消失。我仰望天空的蘑菇云,始终看不透你的心底,当破旧的水车发出的沙哑声与水中的波纹交织在一起,我才顿时明白你的孤苦。拾起狗尾巴草,原来我只把你丢在了记忆的年轮里。 闭上眼睛把头靠在车窗上听车轮滚动的声音,十八岁的秋天填满关于你的记忆,白色的裙子在风中起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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